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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4章 成都贡院:红墙内的千年文脉与学子梦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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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成都繁华的文庙西街旁,曾有一片占地百亩的建筑群静静矗立。飞檐翘角划破蜀地的晨雾,朱红宫墙围起一方庄严天地,这里便是承载了巴蜀地区数百年科举记忆的成都贡院。它不仅是明清两代四川乡试的核心考场,更是无数巴蜀学子叩击命运之门的神圣所在。从明代永乐年间始建,到清代历经康熙、乾隆、光绪三朝大规模修缮,这座贡院见证了巴蜀文风的兴衰起伏,也将无数寒门士子的梦想与汗水,深深镌刻进了川西平原的历史肌理。

    nbsp一、贡院规制:凝固的科举制度缩影

    nbsp成都贡院的布局,严格遵循着明清科举制度的规制,每一处建筑都承载着特定的功能与象征意义。踏入贡院正门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柱三间的石牌坊,坊额上34;天开文运34;四个鎏金大字历经风雨仍熠熠生辉,这是对天下学子最美好的祝福,也是封建王朝对文治武功的终极追求。牌坊两侧分立着两座碑亭,亭内石碑镌刻着明清两代四川巡抚颁布的《考场禁令》,从34;禁止夹带片纸只字34;到34;不得喧哗扰乱场规34;,字字句句都透着科举制度的森严。

    nbsp穿过牌坊,便是开阔的34;龙门广场34;。广场东西两侧各有一排厢房,东侧为34;点名处34;,西侧为34;搜检所34;,这里是考生进入考场前的第一关。每到乡试之年的八月初八,来自四川各府、州、县的数千名考生便会聚集于此,按籍贯分组,依次由差役核对身份。考生们手持官府签发的34;准考证34;——也就是所谓的34;院试卷结34;,上面详细记载着姓名、年龄、籍贯、外貌特征,甚至曾祖父三代的姓名,以防冒名顶替。核对无误后,考生便要进入搜检所,接受堪称严苛的检查。

    nbsp搜检的严格程度,在清代达到了顶峰。据《成都府志》记载,考生需解开发辫,褪去外层衣物,只留贴身单衣,由两名差役前后搜身,连鞋底、发辫、腰带都要仔细查验。乾隆年间甚至规定34;考生入场,须赤足行走,以防鞋内夹带34;,这对寒窗苦读的学子而言虽有失体面,却也从侧面反映了科举制度对公平的极致追求。有一年乡试,重庆府的一位考生因鞋底夹层藏有《论语》抄本被搜出,不仅当场取消考试资格,还被革去生员功名,终身不得再考,可见科场纪律之严厉。

    nbsp过了龙门广场,便进入贡院的核心区域。正北方向是一座五开间的大殿,名为34;明远楼34;,这是贡院的制高点,也是考场管理中心。乡试期间,主考官、监考官便在此楼坐镇,透过窗棂俯瞰整个考场,既能监视考生动态,又能指挥调度。明远楼两侧各有一条长廊,连接着东西两座34;执事房34;,这里是考官们阅卷、议事的场所,也是公布考场纪律、张贴告示的地方。

    nbsp明远楼后方,便是贡院最具标志性的建筑——号舍区。这片区域占地近五十亩,密密麻麻排列着近万间号舍,远远望去如蜂巢密布,又如军营列阵,气势恢宏却又透着几分压抑。号舍按34;千字文34;顺序编号,从34;天34;字到34;玄34;字共分为八十排,每排约百间。这种整齐划一的布局,既体现了科举制度的秩序感,也暗含着34;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34;的文化隐喻,仿佛在告诉考生:考场如天地,落笔定乾坤。

    nbsp二、号舍春秋:九天六夜的生存与奋斗

    nbsp(一)34;鸽子笼34;里的生存空间

    nbsp成都贡院的号舍,是科举制度最具象的象征,也是无数考生难以磨灭的记忆。每间号舍高约六尺(约宽三尺(约深四尺(约仅能容纳一人端坐或伏案书写,被学子们戏称为34;鸽子笼34;。号舍由砖石砌成,三面封闭,一面敞开,敞开处设有可上下滑动的木板,白天放下作为书桌,夜晚合上便成了门。

    nbsp号舍内的陈设极为简陋:左侧墙壁上凿有一个小壁龛,可放置油灯、笔墨;右侧地面有一个浅坑,铺上草席便成了坐榻;墙角处设有一个陶制马桶,用布帘遮挡,这便是考生九天六夜的全部生活空间。更令人难耐的是成都的气候——八月正值初秋,时而闷热如盛夏,号舍内密不透风,温度高达四十摄氏度,考生们挥汗如雨,墨迹常常被汗水晕染;时而又遇秋雨连绵,寒风从号舍缝隙灌入,冻得人瑟瑟发抖。有考生在文章中写道:34;八月场中如炼狱,昼则汗流浃背,夜则寒侵骨髓,然笔不敢停,恐负十年寒窗。34;

    nbsp考生们进入号舍前,需携带足够支撑九天六夜的物资。除了笔墨纸砚、蜡烛油灯,最重要的便是食物。家境殷实的考生会准备腊肉、糕点、酱菜,用竹篮分层装好;贫寒学子则多带干粮,如锅盔、炒米、咸菜,甚至有考生只带几捆红薯。这些食物需精打细算,既要耐存放,又要能快速充饥。曾有资州考生在文章中回忆:34;吾带锅盔十枚,每日食一枚,辅以井水,虽腹中空空,然不敢多食,恐如厕费时。34;

    nbsp(二)三场考试的严苛流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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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四川乡试分为三场,每场考三天,考生需在号舍内连续度过九天六夜。三场考试各有侧重:第一场考34;四书五经34;义,共四道题,要求考生以程朱理学的注解为依据,阐发经义;第二场考论、判、诏、诰等应用文写作,考察考生的行政能力;第三场考策论,多涉及国家大事、地方治理,如34;论川蜀水利兴修策34;、34;西南边疆防务议34;等,最能体现考生的经世之才。

    nbsp每场考试的流程都严格如钟表。清晨五点,明远楼敲响第一声钟响,号舍的木板被统一打开,考生们开始一天的写作;中午十二点,差役会提着木桶送来热水,考生可简单用餐、休息;黄昏六点,鼓声响起,差役逐排关闭号舍木板,并用封条封门,考生不得再出入;夜晚,兵丁手持灯笼沿号舍巡逻,灯笼的光晕在密密麻麻的号舍间移动,偶有考生因过度疲惫发出鼾声,便会被兵丁轻敲木板提醒。

    nbsp光绪年间,有位来自泸州的考生李调元(后成为着名文学家)在《童山诗集》中记载了考场生活:34;三更灯火五更鸡,号舍孤灯照影痴。墨汁研成千载策,汗珠落尽十年思。34;字里行间,尽是考生们在孤独与压力下的坚持。更令人动容的是,即便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,考生们依然保持着对知识的敬畏——有考生在号舍墙壁上刻下34;敬字如敬神34;五字,提醒自己珍惜笔墨;有人在油灯耗尽时,借着窗外月光继续书写;甚至有考生突发疾病,仍强撑着完成答卷,只因34;十年苦读,不可功亏一篑34;。

    nbsp(三)号舍墙上的精神印记

    nbsp号舍的墙壁,是考生们唯一可以自由抒发情感的地方。进入号舍后,考生们会先将带来的石灰水或白垩涂在墙上,待干燥后,便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、籍贯,以及座右铭。这些字迹有的娟秀工整,有的刚劲有力,有的稚嫩歪斜,却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。

    nbsp道光年间,来自眉山的考生张之洞(后成为晚清重臣)在号舍墙上写下34;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34;八个大字。据说他写下这句话时,因用力过猛,毛笔都被折断。那一年,他果然不负所望,高中乡试第一名(解元),消息传出,眉山同乡纷纷前来号舍围观这八个字,后来贡院差役几次粉刷墙壁,都特意保留了这面墙,成为贡院一景。

    nbsp除了励志之语,墙上还有不少考生的自嘲与感慨。有考生写道:34;七尺男儿困斗室,只为一朝登龙门34;;有人题诗:34;号舍如笼囚壮志,笔墨作剑破樊笼34;;甚至有落第考生留下34;今年不成明年再来34;的誓言。这些字迹层层叠叠,新旧交织,有的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,有的被后来者覆盖,却共同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科举众生相。

    nbsp三、凉山学子木呷:跨越山海的追梦人

    nbsp在成都贡院的历史上,光绪二十三年(1897年)的乡试留下了一段特殊的记忆——来自凉山彝族地区的青年木呷,成为了凉山历史上第一位彝族举人。他的故事,如同一束光,照亮了少数民族学子在科举路上的艰难与执着。

    nbsp(一)羊皮上的汉字梦

    nbsp木呷出生在凉山腹地的一个彝族部落,父亲是部落里的放牧人。在那个年代,凉山与外界交流极少,彝族子弟多以放牧、狩猎为生,识汉字者寥寥无几。木呷与汉字的结缘,源于一次偶然——十岁那年,他在山涧边放羊时,遇到了一位迷路的四川商人。商人用树枝在地上写下34;凉山34;二字,告诉木呷这是他们所在之地的名字。那横平竖直的笔画,像有一种魔力,让木呷着了迷。

    nbsp从此,木呷便有了一个念头:要认识更多的汉字。没有纸笔,他便在羊皮上用烧焦的树枝写字;没有课本,他就缠着路过的商客、货郎教他认字。有一次,他为了向一位行脚僧换一本《论语》残卷,竟把自己最心爱的猎犬送给了对方。部落里的人都嘲笑他:34;一个放羊娃,学那些鬼画符有什么用?34;木呷却只是笑笑,依旧每天在放羊间隙练字、背书。

    nbsp十五岁那年,木呷从一位汉族马帮口中得知,成都有个叫34;贡院34;的地方,只要考中就能改变命运。他问马帮:34;像我这样的彝人,也能去考吗?34;马帮告诉他:34;科举不问出身,只要有真才实学,谁都可以。34;这句话,在木呷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。他开始更加刻苦地学习,不仅学汉字,还跟着马帮学习汉语,了解中原文化。

    nbsp(二)半个月的山路赶考路

    nbsp光绪二十三年,木呷二十五岁,他觉得自己有了赴考的底气。部落首领得知他的想法后,虽不理解,却也被他的执着打动,送给了他一匹最好的马和一些干粮。就这样,木呷背上简单的行囊——几件彝族服饰、一本翻烂的《四书》、几块腊肉,骑着马踏上了前往成都的路。

    nbsp从凉山到成都,全程近千里,其中大半是崎岖的山路。木呷白天赶路,夜晚便在山洞里或山民家中歇息。有一次,他在翻越小相岭时遇到暴雨,山路湿滑,连人带马摔下山坡,幸好被一棵大树拦住,才保住性命,但随身携带的《四书》却被雨水浸透,字迹模糊不清。木呷心疼地把书揣在怀里,用体温烘干,那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,只为省下干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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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历经半个月的跋涉,木呷终于抵达成都。站在贡院门前,看着那高耸的红墙和熙熙攘攘的考生,他既兴奋又自卑——周围的考生都穿着长衫马褂,举止文雅,而自己却穿着彝族的麻布披风,脚上的草鞋沾满泥土。有考生见他打扮奇特,窃窃私语,甚至有人嘲笑他34;蛮夷也敢来考科举34;。木呷攥紧了拳头,默默走到角落,擦了擦脸上的灰尘,在心里对自己说:34;我是来考试的,不是来比穿着的。34;

    nbsp(三)策论中的家国情怀

    nbsp进入号舍后,木呷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。当第一场考题发下来时,他有些忐忑——34;四书34;题对他而言难度不小。但他沉着应对,凭借多年的积累,勉强完成了答卷。第二场的应用文写作,他发挥稳定,尤其是34;判词34;一题,他结合彝族部落的习惯法,写出了独到的见解。

    nbsp真正让木呷崭露头角的,是第三场的策论题——34;论西南夷地治理策34;。看到这个题目,木呷愣住了,随即眼中泛起光芒。这正是他日夜思考的问题!他想起了凉山的闭塞与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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