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1章 塞克郡的寒风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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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，发现没有异样后，就恢复了镇定：

    nbsp“哦？你没有对我使用法术，看来是想和我谈判？”

    nbsp“算不上谈判吧，只是想给子爵一个小小的、离别的赠礼。”

    nbsp“哼……想耍什么花招？”

    nbsp陈一鸣拿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源石，灯光之下，闪耀着暗黄的光芒。

    nbsp“我想麻烦一下子爵大人，亲手将这块石头刺入自己的左臂……这个过程并不疼痛，而且这个位置的病灶对身体的影响极小，我也注意到您的生活作息很规律，还有专业的私人医生，因此它想必也不会减损您的多少寿命。”

    nbsp“塞克郡这段时间的鬼，都是你搞的吧？费了这么大的劲，就是来这样羞辱我？”

    nbsp“不，我在向瓦尔顿子爵传授一节很重要的课。你们接受过军事训练，学习过外交礼仪，掌握了多门外语，一般还会涉猎文学、哲学、艺术……维多利亚的贵族，往往都有渊博的知识和高雅的志趣，但我发现，你们少了一堂很重要的课……”

    nbsp陈一鸣大步踏出了两步，拉近了他和子爵的距离：

    nbsp“那就是同情心。我们感染者向来很同情贵族，顺从地接受贵族的安排，顺从地迎接贵族的驱逐，顺从地听凭贵族的发落……但我们不是低贱，我们也并不是弱者。

    nbsp“我们只是心肠太好了！我们对贵族实施的暴行，不如贵族对我们实施的万分之一！我们让贫病交加的孩子成长在贫民窟、病死在贫民窟、抛尸也在贫民窟！

    nbsp“那么多的感染者，选择了孤独地死去，选择了离家出走后在荒郊野岭接受爆体而亡的命运，我们太温顺了！宁愿让自己的生命就此迎来终结也不愿给更多人添麻烦！

    nbsp“是啊，我们本来就是这么一群善良的人，我们的灵魂甚至比横行霸道、胡作非为的公爵还要高贵。但是，但是，但是啊，我们的善良得到了应有的善果吗？

    nbsp“我们用万分之一的暴行来回馈高踞云端的贵族，贵族则用万分之一的善行来回馈这些善良且高贵的灵魂！那么，瓦尔顿子爵，请告诉我，你就是这么主持公义的吗？

    nbsp“你们好像学习了很多外语，好像阅览很多书籍，但好像就是听不懂感染者的诉求、就是听不见感染者的哀嚎！那就让我们用大家都听得懂的方式来交流吧！

    nbsp“看！瓦尔顿子爵，我的手里也有剑！每一双长满结晶的手都可以握着这样一把剑！我们拿起了剑，不见得能够战胜训练有素的军官，不见得能抵御猛烈的炮火，

    nbsp“更不见得能对抗呼啸而过的战舰……可是，我们能够焚毁一位世袭贵族的百年基业，我们能够夺取一个帝国视若珍宝的城市，我们甚至能攻破城堡与要塞——

    nbsp“然后去把那些高踞云端的国王、公爵、侯爵、伯爵、子爵、男爵从里面揪出来，一个接一个地审判，吊死或是斩首！是啊，我们一直都可以这么做的。

    nbsp“但目前，我们在维多利亚还没有这么做。因为我们远比你们善良，因为我们看重自己的血液，也同样看重你们的血液。任何人的血液都不应该轻易流淌。

    nbsp“可是，你千万不要讲这种善良当作软弱可欺，当作你能够‘乘胜追击的信号！如果你敢把我们惹急了，我们就会来报复！会把你们做过的事情，复现在你们身上！

    nbsp“当我们回馈以万分之一的暴行时，你说我们野蛮、下贱、无可救药。当我们回馈以千分之一的暴行时，你说我们难成气候、弹指可灭、不足为惧、无足轻重。

    nbsp“当我们回馈以百分之一的暴行时，你们就会开始怀念感染者曾经拥有的‘美德了，你们会呼吁我们保持理性与克制，你们会用甜言蜜语哄骗我们走回围栏。

    nbsp“当我们回馈以十分之一的暴行时，你们才会开始正视感染者，才会发现，我们除了身上有无石头之外、并无不同。当我们回馈了全部的暴行之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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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你们或许才会真正改变。那时候，你们不再称呼我们为‘感染者，而是将我们这些新的施暴者，称呼为‘大人！瓦尔顿子爵，你们是一群只能听得懂暴力的人吗？”

    nbsp陈一鸣将那一枚源石递到了子爵的眼前。

    nbsp子爵早已因为恼怒涨红了脸，他的手从刚才就一直在紧紧握着刺剑。

    nbsp“岂有此理！”

    nbsp暴怒的子爵挺剑刺来，陈一鸣一个侧身躲过。

    nbsp剑还未抽回，陈一鸣的左手就抓住了剑身，柔软的剑尖仍在摇晃。

    nbsp他刚想掰断这把剑，子爵就将刺剑猛地抽回，然后毫无章法地向陈一鸣的脑袋刺去。

    nbsp脑袋一歪，就躲过了这一招，趁着子爵握剑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，陈一鸣一把抓住，微微用力、稍稍扭转。

    nbsp“啊——！”右手传来的疼痛让子爵失声惨叫，身体也不由得一沉。

    nbsp陈一鸣赶紧一个顶膝、顺势夺剑，站立不稳的子爵摔在了窗边。

    nbsp“老东西，你也有今天——咳，呸！”

    nbsp卡尔一口血沫吐在子爵的脸上，两人立刻扭打了起来。

    nbsp边上的卫兵不敢插手，又不敢撤离，只能看着这对父子展开了旷世对决。

    nbsp被血蒙住眼睛的子爵落入了短暂的下风，卡尔骑在身上立刻打出了连续拳。

    nbsp子爵虽然吃痛，依旧用腿蹬翻了儿子。

    nbsp老头子眼疾手快，立刻爬到了对方身上，开始结结实实地砸拳头。

    nbsp卡尔的手稍微长一点，使劲地伸手扒拉老爹的眼眶。

    nbsp眼睛的疼痛让子爵难以忍受，不得不中止攻势，扒开卡尔的手。

    nbsp卡尔趁机抓住了其中一只手，然后狠狠地用嘴咬住。

    nbsp“啊！孽畜，松口！松口！”

    nbsp房间充斥着子爵的惨叫，卡尔闷哼一声，咬紧牙关，居然将那一截指头咬了下来。

    nbsp卡尔抓住机会，一拳打翻了父亲。

    nbsp痛不欲生的子爵捂着自己的手指又缩到了墙角里。

    nbsp“快！结晶！”

    nbsp卡尔一把抓过结晶，狠狠地撸起父亲的袖子，麻利地将源石扎在了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nbsp“好了，卡尔，你应该算是报仇了……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人，从今天起，我们塞克郡的领主也是一位光荣的感染者了！”

    nbsp“混蛋！混蛋！你们不准……啊！来人，把我这只胳膊剁了！快点啊！”

    nbsp“谁敢剁了我爹的手，我就剁了他的手！”卡尔孝心大发。

    nbsp毕竟陈一鸣在场，这些士兵觉得也没必要为此送命……

    nbsp“楼下的！听好了！子爵大人被儿子感染了！对，愣着干嘛！快跑啊，子爵一发疯，说不定就准备杀了所有的知情人呢……你们不跑？老子把你们轰跑！”

    nbsp火球猛烈地砸向楼下，有人还以为自己遭遇了炮击，赶紧溜之大吉了。

    nbsp陈一鸣好久没这么畅快了。

    nbsp浑身是伤的卡尔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nbsp躺在一边的老贵族使劲哀嚎。

    nbsp被缴了械的士兵们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nbsp“你小子……剑术烂得像屎，王八拳倒是有一套！”陈一鸣扶了卡尔一把。

    nbsp“可不是嘛……我那帮弟兄，全是打架认识的……我打起来最不要命，他们就认我做了大哥……哈哈哈哈，老东西，以后你去面包店、都没人敢卖你面包咯！哈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nbsp“混蛋！你们还不如杀了我！杀了我！呃……”

    nbsp卡尔一把踩住了子爵的手，阻止他去够到地上的武器：

    nbsp“老东西，你死了，凯特还是合法继承人，她肯定不会把我像一块破布一样拖出去的……所以你现在最好老实一点，机灵一点，把你的那些狗屁法案给扔回去重写！

    nbsp“当然，你要是不肯改也没关系，你可以滚去贫民窟里要饭，居民们都念着您的恩情呢，肯定不介意留一个摊位让你讨口饭吃……到时候可以让我罩着你嘛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都滚出去！滚出去！滚啊！”

    nbsp子爵望着手臂上的黑石头不知所措，有点疼、却又不敢用手碰。

    nbsp“老爹，你现在可没一点男人的样子，像个委屈巴巴的婆娘……各位，给开斯特家族留点体面吧，散伙散伙！”

    nbsp1098年3月3日，塞克郡，10:09

    nbsp银灰望着远处的庄园，阴沉地说道：

    nbsp“瓦尔顿子爵声称身体不适，已经闭门谢客了……前天庄园内的火光，据称是士兵操练时引起的意外。城内，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有所松弛，卫兵对进去人员的盘查没有那么严格了。你究竟做了什么，伊万先生？”

    nbsp“我带卡尔去和他的父亲谈了谈心，两人的交流从未如此深入与直率，我相信如今他们已经能够相互理解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塞克郡的瓦尔顿子爵是喀兰贸易的重要贸易伙伴，也是罗德岛的潜在合作对象，你的行为很鲁莽且不负责任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一个厌恶感染者的领主如何成为罗德岛的合作对象？我想，即便是博士也不会接纳这样的合作对象的。至于贵公司与本地的贸易，我想并不会受到影响，瓦尔顿子爵的继任者也一定会重视与希瓦艾什家族的传统友谊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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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你的行为显然越界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嗯，我不否认，我本可以循规蹈矩地处理此事，贫民窟的感染者们继续在缺乏防护与药品的情况下生存，卡尔公子的感染只被视为一个不幸的偶然事件、什么也没有改变。塞克郡的工业仍有发展空间，那么感染者的人群也会有增长空间。

    nbsp“这是一个客观的现象，无论领主用再严苛的法令也抹杀不掉在夹缝中求生的感染者们。他们再残酷，也不会比乌萨斯帝国更为残酷，在那样的地方，感染者们也终究站起来了，不是吗？感染者会不断诞生，感染者问题也是不容回避的。

    nbsp“强硬的隔离，其实不过是懦弱的逃避，矛盾迟早会爆发。关在牢笼之内的感染者们并不是牲口，被源石结晶感染之后，他们依然有思想，他们依然在追求更美好的生活，他们会在压迫之下奋起反抗，他们就是人，一模一样的人。

    nbsp“那么，他们就应该有着一模一样的人权。这是谁都回避不了的事实，也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潮流。瓦尔顿子爵不能阻止，开斯特公爵肯定也不能阻止，威灵顿公爵的舰队也不能阻止，伟大的弗雷德里克三世复生也不能阻止。

    nbsp“因此我在这次行动中，选择了越界，只为了让塞克郡主动拥抱迟早会到来的潮流。强大而残忍的乌萨斯帝国不也灭亡了吗？谢拉格即将迎来工业的洗礼，那么，恩希欧迪斯先生，你想好感染者在你的国度之内、该有什么样的位置了吗？”

    nbsp银灰沉默了一段时间：

    nbsp“这也是我将此事委托给罗德岛的原因，我想看一看罗德岛会怎么处理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那要让你失望了，这不是罗德岛的处理方式，而是整合运动的处理方式。”

    nbsp银灰笑了一声：

    nbsp“我看到你的档案时，发现你被评定为拥有卓越的战术规划才能的干员，我想，你一定能带来一场绝妙的博弈，让我稍微开开眼界……只不过，我发现你主要是依靠自身强大的力量促成了变革。”

    nbsp“我的战斗技巧也是卓越，没道理只能全靠脑子来处理吧？如果我没有直接潜入瓦尔顿的庄园，用绝对的力量正面击败子爵及其部队，那么我要花上很多时间，才能策划出这一个郡的变革。事实上，这也并不是完全的个人风采秀。”

    nbsp银灰点了点头：

    nbsp“我也看见了，你找了很多帮手，让整合运动的标志出现在城内的许多角落，帮感染者们想出各种办法潜入，让子爵意识到危机的迫近、意识到感染者正在愤愤不平。

    nbsp“然后你站到了他的面前，告诉他，你只不过是感染者怒火的具象化、恰巧站在了浪潮之上，假以时日，这份怒火催生出来的力量，只会比你呈现出来的要更强大……

    nbsp“虽然不是我所期待的结果，但你的手段、你的思想，确实让我不得不高看一眼——你随手就能点燃一把火。如果你站在我的对面，那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nbsp“现在就想着与我为敌了？”

    nbsp“不完全是，对手，并不意味着就是敌人。我会想着，当我站在与别人相同的起点时，能不能达成一样的结果？当我试图达成与别人一样的结果时，我的手段是否更有优势？至少在蛊惑人心这一方面，我与你有着很大的差距。”

    nbsp“‘蛊惑人心吗……有点难听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难道你认为你说出去的话全是正确的？难道你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、去刻意误导别人的认知吗？难道你不会让别人接受自己都不一定相信的话语吗？”

    nbsp“是这个道理……但你可以用一个中性一点的词语。”

    nbsp“我还以为你不会计较这些。”

    nbsp“我还以为我们是可以开开玩笑的关系。”

    nbsp“……这两天，我也试着从你的朋友那里去了解你这个人。我想，我也许能留一份特别的礼物给你，毕竟难得合作一次。”

    nbsp“嗯？”

    nbsp银灰从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了一枚徽章，样式很精致，画了交叉的双剑，上面写的内容倒是很奇怪：

    nbsp“不错的对手”。

    nbsp反面是签名和一幅简笔画。

    nbsp现在他明白了，正面刻印的不是双剑，而应该是双锏。

    nbsp简笔画已经将锏的神态勾勒了出来。

    nbsp银灰解释道：

    nbsp“因为我颁发过很多徽章给她，有的时候，她倒也懂得投桃报李，请人代工了一些徽章送给我，这一枚用于表彰我在陪她练剑的时候还能过几招的壮举……我觉得用来送你也很有意义。”

    nbsp“这是她送给你的，我收下不太好吧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不必担心，她请人代工的时候，别人做了整整一打送给她，然后她也一口气全送给我了……这也不算是特别珍贵的东西，不过我听说你也很崇拜锏，这件东西于你而言就很有价值了。”

    nbsp陈一鸣在心里暗骂了陈晖洁一百遍，没想到她把这件事说出去了。

    nbsp他赶紧给自己找补：

    nbsp“锏……小时候对她的印象确实很深刻，不过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，现在已经……对骑士竞技没多少好感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是吗？那就算了吧。”银灰准备把那枚有着锏的签名与画像的徽章收回去。

    nbsp“呃……其实留作个纪念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nbsp陈一鸣一把抓过了徽章。

    nbsp信息录入……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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