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活着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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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刚蒙蒙亮，张克揉着惺忪睡眼钻出帐篷；

    nbsp迎面撞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——

    nbsp昨夜收留的那群妇人正带着四个半大孩子，和民夫们搅在一处忙活早饭。

    nbsp几个孩子套着麻布袋改的“新衣”，布料糙得能磨破皮，

    nbsp却乐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。

    nbsp那些妇人瘦得跟骷髅兵复活似的，

    nbsp抡起斧头劈柴却虎虎生风。

    nbsp张克看得分明，

    nbsp这是昨晚那顿饱饭催出的狠劲——

    nbsp饿怕了的人，最懂什么叫卖命换活路。

    nbsp张克溜达着经过时；

    nbsp听见一个老民夫正在跟其中一个妇人搭话：

    nbsp34;生过儿子没？

    nbsp生过几个？

    nbsp我儿子二十三，骑兵营的，每月二两银子五斗粮;

    nbsp说媒都那么直接吗？

    nbsp不过转念一想，

    nbsp在这见鬼的世道，

    nbsp能按月交二两银子的壮丁，

    nbsp确实比言情话本里的才子靠谱

    nbsp34;千户大人早！34;

    nbsp沿途行礼声不断。

    nbsp张克随意摆手，

    nbsp心里却门儿清：

    nbsp这些民夫汉子别看在军营是孙子，

    nbsp回家就是天王老子。

    nbsp军饷？

    nbsp咳嗽一声当兵的儿子就得双手奉上。

    nbsp至于这些妇人会不会是奸细？

    nbsp张克压根没往那方面想。

    nbsp山贼和马匪几乎是不会养孩子的？

    nbsp昨天看到她们深陷的眼窝和根根分明的肋骨，那种饥饿是装不出来的。

    nbsp草草扒完早饭，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上路了。

    nbsp日头渐高，队伍行进到巳时时分，终于看到了在田间劳作的农民。

    nbsp这些农人看见张克的队伍，只是抬头瞥了一眼，便又低头继续干活。

    nbsp张克知道，这是进入大同镇的防御圈了。

    nbsp远处出现一座军堡的轮廓。

    nbsp大同镇周边散布着几十座这样的军堡，可惜如今都只驻扎着一个百户的兵力——

    nbsp晋州实在养不起更多兵了。

    nbsp对面显然也发现了这支商队。

    nbsp张克远远望见赵小白正跟个穿着古董级布面甲的小军官交涉，

    nbsp那铠甲破旧得，

    nbsp张克都怀疑能不能防住老娘们的擀面杖。

    nbsp张克一夹马腹，战马刚蹿出去，

    nbsp吕小步就像影子般贴了上来。

    nbsp唯独李玄霸这憨货，死活舍不得扔他那根路边拔出来破木头桩子，

    nbsp愣是迈着两条腿在后面狂奔——

    nbsp这根被他抡出包浆的巨型烧火棍，

    nbsp如今成了孩子们眼里的神兵利器，

    nbsp眼神比见了糖人还热切。

    nbsp34;张家堡千户，已故千户张大虎之子张克。34;

    nbsp对面那百户明显哆嗦了一下，慌忙回了个下属礼：

    nbsp34;折煞下官了！北山堡百户胡强，拜见千户大人！34;

    nbsp张克心里暗笑。

    nbsp以前这活都是张平江干的，

    nbsp自家老爹那暴脾气只会砍人。

    nbsp如今他既然接了这摊子，该走的流程还得走——

    nbsp反正这帮兵油子只认银子不认人，

    nbsp他千户的虎皮往身上一披，

    nbsp不该收的钱一个子儿都多不了。

    nbsp34;胡百户，往后咱们商队要常打这儿过;

    nbsp他顺手从马鞍袋摸出个沉甸甸的布包，

    nbsp34;一点茶钱，给弟兄们润润嗓子。34;

    nbsp34;这怎么好意思;

    nbsp胡百户嘴上推辞，

    nbsp接钱的动作却比练了二十年擒拿手还利索，34;该是下官去祝贺才是！34;

    nbsp两人又虚情假意客套几句。

    nbsp等张克翻身上马时，

    nbsp路障早撤得干干净净，

    nbsp连道上碎石都被胡百户亲自踢开了——这就是边军版的34;扫码通行34;。

    nbsp这就是所谓的34;买路钱34;

    nbsp自打朝廷断了军饷，这帮丘八捞钱的路子比土匪还野。

    nbsp收过路费都算老实人了，狠的直接走私军械、勒索县衙。

    nbsp内地的卫所兵更惨，给地主当长工的、投奔伪朝的比比皆是——

    nbsp饭都吃不上，谁跟你讲忠孝节义？

    nbsp张家堡占据着北方算是最肥之一走私路线；

    nbsp光是收过路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，所以才能养得起这么多精锐骑兵。

    nbsp相比之下，像胡百户这样的小卫所只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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