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8章 虎啸礼祭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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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祭前一日深夜，萧虎在白虎殿独饮。案上摆着两杯酒：一杯马奶酒，一杯绍兴黄酒。他先饮马奶酒，辛辣感烧得喉咙发烫nbsp——nbsp像蒙古那颜们的直来直去；再饮黄酒，醇厚回甘里藏着绵长nbsp——nbsp如汉臣们的步步为营。

    nbsp耶律楚材送来最终的《仪注》誊本，见他对着空案出神，轻声道：“双廷都在看明日的祭礼nbsp——nbsp左廷盼将军重草原，右廷盼重汉俗。”nbsp萧虎放下酒杯，指着窗外的星空：“天不分南北，祭天也该如此。”nbsp他忽然问，“那萨满的祝词译得如何？”nbsp耶律楚材答：“‘愿风调雨顺，牧者有畜，耕者有食——nbsp两边都挑不出错。”

    nbsp三更的梆子响了，萧虎摸着祭服的袖口，狼首与虎纹在烛火下交相辉映。“明天，我要让他们明白，”nbsp他低声道，“这不是谁迁就谁，是咱们一起给大都求个安稳。”

    nbsp祭天辰时，圜丘周围的禁军甲胄如林。萧虎踏上第一层台阶时，东西两侧同时响起乐声：左廷的nbsp“角”（蒙古乐器）吹出苍凉长调，右廷的nbsp“编钟”nbsp敲出清越宫音，两种声音在坛顶撞在一起，竟奇异地融成一片。

    nbsp帖木儿奠酒时，马奶酒洒在青石板上，立刻被西炉的松烟裹住，他用蒙古语诵祝：“长生天，保我大元牧场千里！”nbsp周显荐牲时，牛首被抬上祭案，他举爵道：“皇天上帝，佑我生民五谷丰登！”nbsp萧虎主祭时，接过内侍递来的nbsp“合祭爵”——nbsp爵身是蒙古银制，爵足刻汉地云纹，他将酒一半倾入西炉，一半倾入东炉，朗声道：“天地鉴我大元，兼容并蓄，万邦咸宁！”

    nbsp坛下的百官齐刷刷跪拜，帖木儿的皮靴与周显的朝靴同时触地，青石板上传来沉闷的共鸣nbsp——nbsp那是两种脚步声第一次如此整齐。

    nbsp午后移至北郊方丘祭地，仪式更显微妙。蒙古那颜按nbsp“顺时针”nbsp绕行（草原祭地习俗），汉臣按nbsp“逆时针”（汉俗nbsp“地道右旋”），两队在坛下交汇时，帖木儿故意放慢脚步，与周显并肩走了三步nbsp——nbsp这无声的举动，被李默的细作记进了《舆情册》：“双廷臣首并步，民心大安。”

    nbsp祭地用的nbsp“瘗玉”（埋入土中的玉璧）是合制的：白玉为底（蒙古尚白），上刻青纹（汉俗nbsp“地为青”）。萧虎亲手将玉璧埋入土中时，周显捧来的nbsp“土封”（封土的仪式）用了燕云的黄土，帖木儿则撒了一把草原的沙nbsp——nbsp两种土在坑中混在一起，像在地里种了颗融合的种子。

    nbsp有个老礼官偷偷对徒弟说：“前秦祭地只用一种土，如今这样……nbsp倒像是天地都点头了。”nbsp徒弟望着坛上的萧虎，忽然觉得那玄色祭服上的狼虎纹，不像在争斗，像在互相护着什么。

    nbsp坛外三里的nbsp“观礼台”nbsp挤满了百姓，王老实带着孙子挤在最前排。当看到西炉的松烟与东炉的柏烟在高空缠成一股时，人群里爆发出欢呼nbsp——nbsp有蒙古牧民喊nbsp“长生天收了咱们的礼”，有汉人百姓叫nbsp“皇天爷显灵了”。

    nbsp茶坊的说书人当场编了段《虎啸礼》：“狼奶祭天，虎牢祭地，萧将军站中间，风调雨顺万万年。”nbsp孩童们跟着传唱，把nbsp“狼”nbsp和nbsp“虎”nbsp都当成了护佑的神明。钱万贯的江南会馆趁机抬出十车新米，分发给观礼的穷人，管事喊：“这是祭祀后的‘福米，吃了保平安！”nbsp没人计较这米是左廷的草原税粮还是右廷的江南漕米，抢到的人都笑着往家跑。

    nbsp祭礼结束的当晚，北馆的蒙古那颜们聚饮，帖木儿喝到兴头，让萨满唱汉译的祝词，竟也觉得顺耳。南衙的汉臣们则在周显府里小聚，卢景裕挥毫写nbsp“共沐天恩”，周显特意让用蒙古文题款nbsp——nbsp墨迹未干，就有人快马送往江南，“让那边看看，大都的天，容得下汉家笔墨”。

    nbsp萧虎在白虎殿审阅《祭天录》，见耶律楚材在nbsp“异闻”nbsp栏记：“祭时无风，两烟自合，天地呈祥。”nbsp他提笔批了个nbsp“可”，又添了句：“将《虎啸礼仪注》刻石立于天坛，永为定制。”nbsp石匠连夜开工，碑的正面刻汉文，背面刻蒙古文，碑顶的浮雕既非狼也非虎，是朵抽象的云nbsp——nbsp像在说，真正的权力，从来藏在看不见的地方。

    nbsp夜深了，圜丘的青石板上还留着马奶酒与太牢血的痕迹，被露水浸得发亮。或许百年后，会有人考证这场祭祀的细节，但对至元四十四年的大都而言，重要的不是礼仪的对错，是当狼奶与太牢的香气一起飘向天空时，百姓们眼里亮起的光nbsp——nbsp那是比任何权谋都更坚实的根基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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