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0章 淮冰初融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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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史宅之的密信藏在掏空的竹杖里,由心腹郑清之扮作游方道士,混在盱眙的香客中。竹杖的节疤处缠着褪色的红绳,与南岸土地庙的抽签筒一模一样nbsp——nbsp这是早年与北境暗线约定的暗号。“见到北岸的‘茶商,就说‘贫道求签问水情。”nbsp史宅之在相府密室叮嘱,指尖划过信上的关键句,“务必问清萧虎的真实意图。”
nbsp郑清之过淮河渡口时,被蒙古哨兵拦下。他故意让竹杖在地上磕了磕,露出半截刻着nbsp“水”nbsp字的签牌。哨兵眼里闪过一丝了然,挥手放行。暮色降临时,他在北岸的nbsp“迎客茶肆”nbsp见到了接头人nbsp——nbsp正是扮作掌柜的白虎堂成员李默。茶肆后院的井台上,两人借着汲水交换了竹杖,水声掩盖了木塞转动的轻响。
nbsp萧虎在虎符堂拆开竹杖里的密信,史宅之的字迹透着谨慎:“春汛水急,舟楫难行,若冬季开战,恐伤及无辜,何不待麦收后再议?”nbsp他捏着信纸边缘,忽然想起三年前与史宅之在汴梁的偶遇nbsp——nbsp那时史还是南宋的转运使,两人曾在茶肆论及淮河水利,没想到如今竟成隔岸对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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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“取狼毫来。”nbsp萧虎蘸着朱砂,在裁好的桑皮纸上写下十字:“墙融之时,便是江开日。”nbsp周显在旁看着,皱眉道:“这话太露骨,史宅之定会警觉。”nbsp萧虎将信纸卷成细筒:“要的就是让他警觉。他越怕,赵葵的压力就越大,南岸的墙筑得越急,民怨就越深。”nbsp信被塞进另一支竹杖时,他特意让工匠在杖尾刻了个极小的nbsp“淮”nbsp字nbsp——nbsp这是给李默的暗号,示意可以开始散布nbsp“北境秋汛后南下”nbsp的流言。
nbsp土墙筑到八尺高时,盱眙的百姓开始偷偷往北渡。张奎在渡口拦下一对夫妇,男人背着半袋麦种,女人怀里揣着孩子的襁褓:“将军,北人说去了就给地,不用修墙……”nbsp赵葵闻讯赶来,看着那袋麦种上印着南宋的官仓记号,忽然想起史宅之信里的话:“民心如水,堵不如疏。”
nbsp他让人给这对夫妇发了两斗新麦种:“回去告诉乡亲们,墙修完就放大家回家春耕,官府每亩地补三升种子。”nbsp转身却对张奎道:“加派巡逻,再有人北渡,就说是北人设的圈套nbsp——nbsp去年北渡的流民,有三成被编了屯垦军,至今没回过家。”nbsp这话半真半假,却也是他能想到的、唯一能稳住人心的办法。
nbsp淮河的冰层彻底化尽时,两岸竟出现了诡异的平静。北岸的虎头船仍泊在岸边,蒙古兵每日只在午时出来凿冰,其余时间都缩在营里;南岸的土墙已筑到丈高,赵葵却下令暂停工事,让民夫回家春耕,只留士兵值守。
nbsp史宅之在临安接到消息,对着地图上的淮河防线长叹:“萧虎这是在等我们松劲。”nbsp他给赵葵送去新的指令:“土墙留一半兵力,另一半去加固长江水寨nbsp——nbsp真正的战场,不在淮河,在长江。”nbsp而北岸的萧虎,正让陈六赶着给虎头船换新的暗桨:“冰融后的水流比往年急,暗桨要再加两叶。”
nbsp暮春的雨又下了起来,打在南岸的土墙上,溅起细密的泥点。赵葵站在墙顶,望着北岸的白虎旗在雨雾中若隐若现,忽然明白史宅之为何要与萧虎通信nbsp——nbsp那不是妥协,是在丈量对方的耐心。墙是死的,水是活的,萧虎要等的,或许不是墙塌,是墙后的人心先散。
nbsp北岸的帅帐里,萧虎将史宅之的密信和自己的回信并排放着,用朱笔在nbsp“墙融”nbsp与nbsp“江开”nbsp之间画了道线。周显进来时,正见他往火盆里添柴,火苗舔着未燃尽的信纸边角,露出nbsp“秋汛”nbsp二字。“将军,陈六说暗桨改好了。”nbsp萧虎抬头,望着窗外的雨帘:“告诉帖木儿,骑兵备着,等麦收后……”nbsp话音被雨声吞没,只有火盆里的灰烬,在风中轻轻扬起,像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。
nbsp淮河的水渐渐涨起来,带着融冰的寒意,一路向东,汇入长江。两岸的墙与船,都在这春水之中,等待着那个nbsp“墙融江开”nbsp的时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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