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5章 戍垦并行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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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颗麦子，两颗饱满的用红笔圈出，一颗瘦小的打叉。文字用汉蒙双语，由耶律铸派来的文吏帮忙翻译。

    nbsp“漠北春寒，播种要比内地晚半个月，”nbsp王敬在《播种篇》写道，“最好等克鲁伦河冰化透，地温上来再种。”nbsp他还加入了自己的经验：“遇到倒春寒，可用马粪盖种防寒；杂草要早除，不然抢养分。”nbsp这些实用的技巧，都是针对漠北气候特点总结的，比照搬内地农书更有效。

    nbsp农书编好后，萧虎命人刻印百本，分发到各牧村、千户营，还选了识字的牧民培训成nbsp“农师助手”，让他们带着农书在田间地头指导。“这书上的图跟真的一样，一看就懂，”nbsp阿勒坛照着农书选种，挑出最饱满的麦粒，“王老先生说，这样的种子发芽率高。”nbsp知识的传播，让垦荒从盲目尝试变成科学种植。

    nbsp初夏的克鲁伦河沿岸，五千亩荒地已褪去枯黄，嫩绿的麦苗在风中铺成绿浪，田垄间的杂草被除得干干净净，这是三百户垦荒牧民两个月的成果。王敬带着徒弟们巡查田垄，手里捏着一株麦苗数叶片：“七片叶，长势正好，”nbsp他对跟来的萧虎说，“按这势头，秋收亩产至少两石，五千亩就能收一万石粮，够斡耳朵半年的军粮了。”

    nbsp阿勒坛家的十亩麦田是样板田，他在田边搭了个草棚，日夜看守，防止牛羊啃食。“这麦子比去年的赈济粮饱满多了，”nbsp他摘下麦穗搓出麦粒，捧在手心给萧虎看，麦粒金黄饱满，“王老先生教的‘疏密播种法真管用，不浪费土地，通风还好，不容易生病。”nbsp他妻子正在地头晾晒草药，是王敬教的nbsp“麦田驱虫草”，晒干后撒在田里能防虫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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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牧村里的氛围也变了，从前牧民见面聊的是nbsp“哪里水草好”，现在聊的是nbsp“麦子该浇水了”“王农师说要追肥了”。有牧民把铁锄擦得锃亮挂在帐内，像炫耀战利品；有的在帐外画麦田图谱，请教农师如何增产。这种从游牧到农耕的转变，虽缓慢却扎实，漠北的草原上第一次有了nbsp“庄稼人”nbsp的气息。

    nbsp除了农业税，萧虎还对马税进行了改革。从前漠北马税按nbsp“十马抽一”（每十匹马缴一匹给官府），牧民为避税常藏匿马匹，导致税银流失。萧虎在衙帐与千户们商议新税政：“马税仍按十马抽一，但允许用垦荒抵税nbsp——nbsp垦一亩地，可抵一匹马的税，最多抵三匹。”

    nbsp帖木儿千户起初不解：“马是军资，抵税了战马怎么办？”nbsp萧虎解释：“垦荒多了，粮食够了，马才能喂得壮；而且抵税的是多余的马，战马、种马不抽税。”nbsp他命人统计牧民马匹数量，区分nbsp“军马、种马、役马”，役马（非必要的）才纳入抽税范围，既保证军资，又减轻牧民负担。

    nbsp新马税推行后，效果显着。牧民们不再藏匿马匹，反而愿意多养马nbsp——nbsp多余的马可用来耕地（拉犁），还能用垦荒抵税。镇北司的马税记录显示，改革后三个月，登记的马匹数量比去年增加了两成，税银（包括抵税的垦荒亩数折算）也增长了两成。“牧民养马更积极了，”nbsp耶律铸核算账簿时笑道，“这叫‘以农促牧，以牧助军。”

    nbsp阿勒坛的帐前插着nbsp“免税牌”，木牌被阳光晒得发亮，上面的字迹因抚摸过多而有些模糊。他如今不仅种着十亩地，还养了五头牛、二十只羊，日子比去年宽裕多了。“去年这时候，全家靠挖野菜度日，”nbsp他对来巡查的耶律铸说，指着帐内新添的木箱，“这是装麦子的，王农师说秋收后能装满。”

    nbsp他的儿子跟着王敬的徒弟学认字，能认出农书上的nbsp“麦”“禾”nbsp等字，还会用木炭在地上画犁的样子。妻子则学会了用麦秆编草绳，既能捆庄稼，又能换些布料。“萧公的新政让咱们有了奔头，”nbsp阿勒坛感慨，“以前怕天灾，现在有地有粮，心里踏实。”nbsp这种踏实感，让牧民对斡耳朵的归属感越来越强。

    nbsp像阿勒坛这样的贫户，在垦荒区有上百户。他们自发组织了nbsp“互助队”，你帮我耕地，我帮你除草，农忙时一起劳作，农闲时一起放牧。王敬说：“这就是汉地的‘邻里互助，在漠北也适用。”nbsp互助队的旗帜上绣着麦穗图案，成了垦荒区的一道新风景。

    nbsp王敬在漠北的声望越来越高，牧民们不再叫他nbsp“汉地老头”，而是尊称nbsp“王老先生”。他走到哪里，都有牧民端来马奶酒、奶饼招待，请教种地问题。有次一户牧民的麦苗发黄，急得团团转，王敬查看后说：“是缺水，这土看着湿，底下已经干了。”nbsp他教牧民挖浅沟引水，三天后麦苗就转绿了。

    nbsp他不仅教种地，还教牧民储存粮食：“麦收后要晒干，储存在高处的粮仓，底下垫木板防潮湿、防鼠患。”nbsp军器坊按他的图纸打造了简易粮仓（木架结构，透气防潮），分发到户。牧民们发现，用新方法储存的麦子，到冬天也不会发霉，对王敬更是信服。

    nbsp王敬还收了两个蒙古青年当徒弟，教他们识农时、辨土壤。“这孩子叫巴特尔，看土色就知道肥力，是个好苗子，”nbsp王敬对萧虎说，“等我回汉地，就让他们接着教大家种地。”nbsp这种nbsp“本土化传承”nbsp确保了农耕技术能在漠北扎根，不会因农师离开而中断。

    nbsp耶律铸在镇南司衙帐整理新政半年成效，帐内的算盘打得噼啪响，案上摆满了各垦荒区的报表。“已垦荒五千亩，按亩产两石算，秋收可收一万石，”nbsp他对萧虎汇报，“扣除种子、奖励，净增粮八千石，足够西征军三个月的粮草。”

    nbsp他指着另一份报表：“税银虽因免税减少了近千锭，但垦荒带动了农具、种子的交易，商税增长了三成；马税改革后，登记马匹增加，军马场选到的好马比去年多了五成。”nbsp这是nbsp“藏富于民”nbsp的效果nbsp——nbsp百姓富足了，间接带动了军资和税收。

    nbsp耶律铸在《新政成效册》上总结：“垦荒固民，民固则边固；粮足则军强，军强则盟稳。”nbsp他特意将册子抄送给拔都的西征军，附言：“漠北粮足，可无后顾之忧，专心西进。”nbsp这份核算报告，既是新政的成绩单，也是向同盟展示后方实力的凭证。

    nbsp随着新政推行，越来越多的牧民开始认同nbsp“种地人”nbsp的身份。他们不再频繁迁徙，在垦荒区盖起固定的毡帐（有的甚至开始学盖土房），帐外种上忍冬花（纪念完颜雪），帐内贴着手绘的麦田图。“这里就是家了，”nbsp阿勒坛对儿子说，“以后咱们就在这儿种地、养羊，不用再到处跑了。”

    nbsp斡耳朵举办的nbsp“丰收祭”nbsp上，牧民们既表演传统的赛马、摔跤，也加入了nbsp“赛锄地”“比麦种”nbsp等新活动。王敬被请上主位，与萧虎、帖木儿千户一起主持祭礼，牧民们献上新收的麦粒，祈求来年丰收。这种融合了汉蒙习俗的仪式，让不同背景的人有了共同的情感纽带。

    nbsp有次乃马真后的旧部想煽动牧民叛乱，说nbsp“种地会让草原变沙漠”，却没人响应。“萧公让咱们有饭吃、有地种，谁要破坏，就是跟咱们过不去！”nbsp阿勒坛带头反对，其他牧民纷纷附和，叛乱阴谋不攻自破。新政带来的安稳生活，成了最坚实的民心防线。

    nbsp夏末的麦浪翻滚着金黄，萧虎站在克鲁伦河畔，望着垦荒区的丰收景象，想起完颜雪生前的话：“民安则边固，边固则盟稳。”nbsp他对耶律铸说：“拔都的西征军在前线打仗，咱们在后方种粮、固民，这才是盟约能长久的根本。”nbsp炮阵能破城，却不能让民心归服；新政虽慢，却能在草原扎下根。

    nbsp他命人在垦荒区立碑，碑文写：“至元二十九年，萧公戍漠北，行垦荒之策，民始有定居，粮始足用，边始稳固。”nbsp碑石同样用汉蒙双语刻就，与英雄冢的墓碑遥遥相对，一个纪念忠勇，一个见证民生，共同构成漠北安宁的支柱。

    nbsp秋收时，第一批麦子入仓，萧虎特意挑选最饱满的麦粒，装了十袋，作为nbsp“漠北新粮”nbsp送给拔都的西征军，附信：“后方粮足，兄可安心西进，待凯旋，共饮新麦酿成的酒。”nbsp信中没有权谋算计，只有同盟间的实在支撑。至元二十九年的漠北，新政的麦香与炮阵的硝烟，共同书写着边疆稳固的篇章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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