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3章 雪岭忠魂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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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693nbsp章：雪岭忠魂（至元二十九年春?斡耳朵英雄冢）

    nbsp斡耳朵东侧的英雄冢覆着新培的黄土，封土堆高丈二，按蒙古nbsp“英雄七尺”nbsp的葬俗再加五尺，以彰完颜雪nbsp“救主之功”。冢顶呈圆形，周匝用克鲁伦河青石垒砌矮墙，墙缝嵌着糯米灰浆nbsp——nbsp这是汉地nbsp“固冢”nbsp技法，防雨雪侵蚀。封土上覆盖着三层毡毯，毡面绣忍冬花纹，由士兵每日更换，确保无积雪、无尘土，这是萧虎特批的nbsp“夫人级”nbsp礼遇，在英雄冢中独此一份。

    nbsp冢前的祭台用整块黑石打造，长三尺、宽二尺，台面刻凹槽引流雨水，槽沿錾刻缠枝纹。每日辰时，甲士会在此摆放祭品：一碗马奶酒（蒙古礼）、一碟麦饼（汉地俗）、一束新鲜忍冬（完颜雪生前最爱）。祭台左侧立着焚香炉，牧民献的哈达、士兵敬的酒坛灰烬都在此焚烧，青烟袅袅，与远处的斡耳朵帐顶炊烟交织，仿佛逝者仍在人间。

    nbsp按元代《功臣葬仪》，非宗室女子不得入英雄冢，萧虎为此专门上奏大都：“完颜氏以死护疆，功同宗室，”nbsp忽必烈的批复很快传来：“特批‘护国夫人称号，准入英雄冢，享四时祭祀。”nbsp这道圣旨被刻在木牌上，挂在冢前的松木杆上，黄绸包裹，风吹不损，既是荣誉证明，也是对质疑者的回应。

    nbsp完颜雪的墓碑取自克鲁伦河深处的青石，石质坚硬，呈青灰色，经工匠三十日打磨，石面光滑如镜，可映人影。碑高八尺，宽三尺，厚一尺，碑顶刻nbsp“螭首”（元代功臣碑标准纹饰），碑座雕nbsp“龟趺”（取nbsp“千年不腐”nbsp之意），这是按汉地nbsp“碑刻九制”nbsp打造，却在细节处融入草原元素nbsp——nbsp龟趺背甲刻着蒙古包纹样，显汉蒙合璧之制。

    nbsp碑文由耶律铸撰写，用汉蒙双语刻就。汉文在上，隶书工整：“护国夫人完颜氏，辽东人，少习医，随萧公守漠北。至元二十九年春，于庆功宴代饮毒酒，忠勇救主，魂护漠北。”nbsp蒙文在下，用回鹘式蒙古文书写，字句与汉文一一对应，由精通双语的书记官核对三遍，确保无歧义。萧虎亲自审定碑文，删去nbsp“义妹”nbsp等私称，只留nbsp“忠勇救主”nbsp等公论，显官方纪功之正。

    nbsp刻碑工匠是军器坊的老手，每字深三分，笔画边缘凿出细槽，填入赤铜丝，经风雪打磨后，铜丝泛出红光，与青石相映，格外醒目。“夫人的功绩要让后人看清，”nbsp萧虎对工匠说，“哪怕再过百年，这字也得清晰。”nbsp碑成之日，举行了简单的揭碑礼，萧虎率甲士、牧民代表行三叩礼，蒙古长调与汉地哀歌交织，雪岭上的风都似带着呜咽。

    nbsp葬礼后的第三个清晨，甲士发现英雄冢前跪着位老牧民，羊皮袄上沾着雪霜，手里捧着半袋炒米。见萧虎过来，老牧民慌忙起身，膝头的雪簌簌掉落：“大人，俺是东边牧村的巴图，”nbsp他将炒米放在祭台，“去年冬，俺孙儿冻得腿都紫了，是夫人带着草药来，守了三夜才救活。”nbsp说着从怀里掏出块干硬的草药饼，“这是夫人给的冻疮药，俺一直留着，如今献在这儿，让她知道孩子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nbsp消息传开后，牧民们纷纷赶来祭拜。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献上亲手编的忍冬花环，放牧的汉子带来最肥的羊肉（烤熟后摆在祭台），连牙牙学语的孩童都被母亲抱着，在碑前磕三个响头。他们不懂nbsp“护国夫人”nbsp的封号，只知nbsp“救过咱性命的完颜姑娘”nbsp睡在了这里。萧虎命甲士不要阻拦，只在冢周设木栏，“让牧民尽尽心，”nbsp他对帖木儿说，“民心比金石还重。”

    nbsp祭台旁的石头上，渐渐被牧民刻满了细小的符号nbsp——nbsp蒙古文的nbsp“谢”、汉文的nbsp“安”，还有画的小羊、草药，都是朴素的感恩。甲士想清理，被萧虎拦住：“这是民心碑，”nbsp比任何铭文都珍贵。雪融后，冢周长出成片的忍冬苗，牧民说这是nbsp“夫人显灵”，自发轮流浇水，到初夏时，青藤爬满石墙，黄蕊绽放，成了雪岭上最亮眼的颜色。

    nbsp守卫英雄冢的士兵有个不成文的规矩：每岗换班时，必须给冢顶的忍冬花环换新花。花环用新鲜忍冬枝编就，枝上要带含苞的花蕾，这是周显特意交代的：“夫人说过，含苞的花有生气。”nbsp士兵们每日天不亮就去河谷采花，哪怕雪深及膝，也要找到最饱满的花枝，编得歪歪扭扭的，却透着一股子认真。

    nbsp骑兵营的老兵常带着新兵来祭拜，指着碑文讲完颜雪替饮毒酒的故事：“那天庆功宴，我就在帐外站岗，见夫人夺酒杯时，手都没抖一下。”nbsp新兵们听得眼睛发红，纷纷往祭台放自己的战利品nbsp——nbsp射杀的狼耳、缴获的箭头，“夫人，这是咱们守疆的凭证，您看着，绝不让敌人过克鲁伦河！”nbsp这些朴素的誓言，在雪岭上回荡，成了比军规更有力的约束。

    nbsp萧虎偶尔会在巡营后来到冢前，站在碑旁不说话，只盯着nbsp“忠勇救主”nbsp四个字出神。有次恰逢士兵换花环，一个年轻甲士手笨，编了三次都散了，急得直冒汗。萧虎走过去，接过花枝示范：“忍冬枝有韧性，要像编马鞍绳那样，三股交错。”nbsp他的大手虽常年握刀，编起花环却稳当，甲士们看得发愣nbsp——nbsp原来将军也有这样细腻的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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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老牧民巴图的故事传开后，萧虎命人在英雄冢侧建nbsp“护民亭”。亭用松木搭建，四柱三间，顶覆黑瓦（防雪压塌），亭内砌石台，台上供着完颜雪的《漠北草药图谱》抄本nbsp——nbsp由耶律铸组织医官誊抄，分nbsp“冻伤”“箭伤”“毒草识别”nbsp三卷，每卷附插图，用朱砂标注草药形态，牧民可按图索骥，自行采药。

    nbsp石台上还放着两本nbsp“抄录簿”，牧民可在此抄写医方，也可记录nbsp“受助事”——nbsp谁用图谱治好了病，就写下日期、病症、用药，由亭长（由甲士兼任）核对盖章。第一笔记录就是巴图的：“至元二十九年二月初七，孙儿冻疮复发，按图采忍冬煮水，三日愈。”nbsp字迹歪歪扭扭，却透着真切的感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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