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真人养脏汤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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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�漫过白墙黛瓦时，李慕白在药香中悠悠转醒。白芍正将瑶琴置于膝头，指尖抚过冰弦，《幽兰》古调如清泉般漫过庭院。书生惊觉四肢久违的暖意，腹中寒冰坠胀之感竟消了大半。

    "先生切莫起身。"白术广袖轻扬，三道金线自患者中脘穴延伸至气海，"您这脾胃好比久旱龟裂之地，虽得甘霖，仍需徐徐滋养。"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廊下突然传来器物碎裂声。众人循声望去，但见木香倚着朱漆柱冷笑，翡翠烟杆指着案几上翻倒的药盏："我说什么来着？诃子昨日非要加三钱罂粟壳，现下气机壅滞了吧？"

    榻上书生忽觉腹胀如鼓，额角渗出冷汗。当归急取艾绒灸其公孙穴，淡紫裙裾扫过青砖上蜿蜒的药汁："巳时三刻，太阴经当令时发作，这分明是..."

    "中焦气滞。"人参的声音自月洞门传来，白袍老者指尖拈着片半枯的银杏叶，"木香，你且观此叶脉络。"

    众人凝神看去，但见叶脉间淤积着浑浊露珠。木香眸光骤亮，靛蓝衣袖拂过患者章门穴："金秋当收，然收敛太过则露凝为霜。昨日方中罂粟壳用至三钱，涩肠之力过猛，致气机郁结——当减其量而增辛散！"

    诃子握紧竹杖欲辩，却见书生突然呕出酸水，指甲复现青灰。肉桂掌中蓝焰扫过其关元穴，蹙眉道："命门火苗又弱了三分，这..."

    "此谓矫枉过正。"人参将银杏叶置于砚台，叶上浊露竟化作墨色涟漪，"白术，取《和剂局方》来。真人养脏汤原方中，罂粟壳用量几何？"

    晨光穿过雕花窗棂，映得书页泛黄。肉豆蔻踮脚念道："罂粟壳去蒂萼，蜜炙，用量止于一钱八分。"

    满庭寂然，唯闻秋风穿廊而过。诃子竹杖上的青铜铃铛忽地轻响，青衣少年垂首道："是在下心急了。见他那滑脱不禁之状，总想着..."

    "医者当如持秤。"白芍素手按停琴弦，冰弦犹自震颤，"慕白先生忧思伤脾在先，久泻耗气在后。若只顾涩肠，恐成关门留寇之患。"

    午时药香再起时，方剂已悄然变化。罂粟壳从三钱减至一钱，木香由五分增至一钱，另添紫苏叶七分宣肺气。甘草捧着新煎的药汤轻嗅，忽然笑道："昨日汤药味重涩苦，今日倒透出些草木清气。"

    第七日霜降，庭院金桂落尽。李慕白倚着银杏树翻阅《伤寒论》，忽觉舌尖刺痛。铜镜中映出口腔粘膜几点溃疡，在苍白舌面上红得刺目。

    "肉桂姐姐！"肉豆蔻提着药篮小跑过来，鹅黄衫子沾着晨露，"你看慕白先生这舌象，怎地突然..."

    红衣女子指尖蓝焰扫过书生面庞，忽然凝成幽紫色："糟了，坎离不交！"她转身朝西厢疾呼："白芍！快取脉枕来！"

    诊脉阁内，九盏琉璃灯映得四壁生辉。白术指尖金线缠绕患者寸口，眉间朱砂忽明忽暗："右关虽渐有力，然左寸浮数如雀啄。"

    "这便是阴阳格拒之兆。"白芍拨动琴弦，宫商之音沉郁顿挫，"连用七日温燥之品，虽补得命门火起，却灼伤了太阴津液。"

    阁外忽起争执声。木香揪着罂粟壳的玄色衣襟冷笑："早说你们下焦药太过霸道，如今虚火上炎..."话音未落，却被一道苍老声音打断："错不在涩肠，而在温阳。"

    众人回首，见诃子拄杖立于廊下，竹杖上悬着的药囊渗出青色光华："肉桂用量过重，离火妄动。当减其量而佐酸敛。"

    人参自银杏树后转出，掌中托着枚晶莹露珠："《内经》有云：壮火食气。肉桂原方用至八分，我们却用至一钱半。"露珠忽分阴阳，白气上升为云，黑气下沉作雨，"如今要引火归元，需借酸甘化阴之力。"

    暮色四合时，药方再易。肉桂减至一钱，添乌梅二钱、石斛一钱。白芍取晨露煎药，琴音伴着药香萦绕梁柱。次日五更，李慕白惊觉三月来首次未见晨泻，舌疮竟也消退大半。

    腊月初八，临安城飘起细雪。药庐檐下冰棱如剑，室内却暖意融融。李慕白挥毫写就《养脏汤疏义》，忽觉腕间毛笔重若千钧。

    "先生且看。"当归捧来铜镜，镜中映出书生渐丰润的面庞，"只是这半月来，每到酉时便神疲嗜睡..."

    白术广袖拂过案上脉枕："右关缓而无力，左尺仍显不足。此乃脾土得温而肾精未充。"

    人参自风雪中推门而入，白须上凝着冰晶："老朽夜观天象，见北斗杓携天权星暗弱。该调整方剂用量了。"

    九味药材环坐炉前，各自化出本源之气。人参金光、肉桂赤焰、白术玉华在空中交织，渐成太极之象。诃子忽然指向东北角："你们看！肉豆蔻的青气总与木香的靛雾相冲。"

    "此乃升降失司。"白芍拨动角音，声如松涛，"肉豆蔻温中涩肠主降，木香理气醒脾主升。二者用量相当，方成斡旋之势。"

    最终方定：人参三钱为君，白术增至二钱健脾，肉桂、肉豆蔻、诃子各一钱半，木香、当归、白芍各一钱，甘草八分，罂粟壳蜜炙一钱。炉中药气化作青鸾，绕梁三匝后没入患者百会。

第83章 真人养脏汤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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