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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右归丸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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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玉般的月光驶入回春堂。廊下的当归正在整理脉案,忽见车帘掀起处飘落几片枯荷,在青石板上碎成齑粉。

    "柳掌柜的气色倒是比半月前强上许多。"山茱萸提着琉璃风灯迎上前,灯影里男子两颊已褪去死灰,只是眼底仍凝着化不开的墨色。我嗅到他衣襟间若有若无的沉香气,那本该安神的香气里却掺着几分滞涩。

    诊室内,杜仲的铜砭刚触及柳文渊的肝俞穴,砭石表面忽然结出蛛网般的裂痕。"将军请看。"这位寡言的壮汉将砭石转向附子,石纹中赫然凝着青黑淤血,"足厥阴肝经有郁结之气,如寒潭死水。"

    附子眉峰微蹙,鎏金护腕与案上的《黄帝内经》竹简相击,发出清越声响:"怪哉,我等的温补之法竟未能化开这阴郁之气?"

    "或许该问问柳掌柜的玉扳指。"菟丝子忽然轻笑,指尖金丝缠住男子左手拇指。那枚翡翠扳指应声而碎,露出内里暗藏的朱砂符咒,"离火克金,肺气久郁。您夜半咳喘的毛病,怕是比五更泄泻来得更早吧?"

    柳文渊浑身剧震,腕间沉香珠串噼啪断裂。滚落的檀木珠子在地面拼出奇异卦象,坎上离下的未济卦让枸杞子倒吸冷气:"心肾不交!"

    我快步上前按住男子寸口,肝脉如琴弦紧绷,肺脉似秋叶飘摇。三百年前张景岳教导的五行生克图在脑海中浮现:肝木过亢反侮肺金,金不生水则肾阳难复。

    "原来如此。"鹿角胶的雪貂大氅无风自动,露出腰间悬着的鹿角酒壶,"三年前绸缎庄那场大火,烧的不只是库房吧?"他琥珀色的瞳孔映出男子骤然收缩的瞳孔,"肺属金,最惧火邪。您强压悲恸,郁火内炽,这才断了肾水化源。"

    诊室陷入死寂,唯有柳文渊指节捏得发白。窗外忽有北风卷着残叶叩打窗棂,当归腕间的血琥珀突然漫出绯色雾气,在男子胸前聚成心形轮廓。

    "且看这虚阳归位之术。"枸杞子扬手撒出十粒红果,在绯雾中结成北斗七星阵。山茱萸的银针应声而起,针尾缀着酸枣仁的清香,直刺太冲、行间二穴。

    柳文渊忽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漏出暗红血丝。菟丝子的金丝藤蔓瞬间缠住他手腕:"莫慌,这是郁火外泄之兆。"她发间的小花突然绽放,花蕊中滴落的露珠竟带着连翘的苦香。

    附子突然挥剑斩断金丝,剑锋在距男子咽喉三寸处急停:"不可!肝气郁而化火,若用苦寒直折,必伤其生发之机。"他转身朝我喝道:"熟地,取你怀中那物!"

    我慌忙解下贴身锦囊,三百年前栽种我的那捧黄土已凝成玄色玉圭。当玉圭触及柳文渊膻中穴时,原本狂躁的肝脉竟如春水初融,缓缓渗入肾经。

    "妙啊!"山药抚掌赞叹,"坤土居中斡旋,既可平肝木之横逆,又能助肺金之肃降。"他竹简上浮现《难经》文字:东方实,西方虚,泻南方,补北方。

    鹿角胶突然将酒壶掷向半空,琥珀色的鹿茸酒化作甘霖洒落:"既如此,我便以血肉有情之品,助他重建金水相生之道。"酒液触及男子皮肤的刹那,竟凝成细密的水雾渗入毛孔。

    杜仲的铜砭不知何时已换成艾绒,在柳文渊的云门、中府穴上盘旋:"冬至将至,当借一阳来复之机。"艾烟在空中绘出河图洛书,与山茱萸的银针共鸣。

    忽然,诊室梁柱传来异响。桂枝汤家的白芍娘子破瓦而入,裙裾间还沾着忍冬藤的晨露:"诸位速看!柳掌柜的足少阴肾经有异动!"

    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柳文渊足底的涌泉穴正涌出汩汩黑水,水中竟游动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金色小虫。附子剑锋燃起苍蓝火焰:"竟是蛊毒?!"

    "非也。"我按住他持剑的手,指尖触到黑水中沉浮的朱砂颗粒,"此乃郁火炼金,肺中浊气下注肾腑。"转头对菟丝子喊道:"快用你的藤蔓吸取金气!"

    菟丝子的金丝应声钻入黑水,每根藤蔓都鼓起游动的光点。当归突然割破指尖,血珠滴入水中竟化作翩翩赤蝶:"以我活血之力,导邪外出!"

    当最后一只赤蝶衔着金虫飞出窗外,柳文渊忽然长叹一声,眼角滑落两行清泪。泪珠坠地成冰,冰中封着片焦黑的绸缎残片——正是三年前那场大火的遗物。

    "现在可以哭了。"枸杞子轻声说,她裙摆的红果尽数化作齑粉,随风撒在男子百会穴上。回春堂外忽然响起惊蛰前的第一声春雷,柳文渊冻结三年的泪终于滚滚而下。

    雨水节气的晨雾还凝在瓦当上,柳文渊的马车已停在回春堂门前。车辕上沾着新采的茵陈,辕马喷出的白气里带着当归熟悉的黄芪香。我望着他稳健的步伐暗自欣慰——三个月前那个连门槛都迈不过的孱弱商人,如今足三里穴已隐隐透出气血充盈的光泽。

    "这是家母手制的茯苓糕,请诸位先生尝尝。"柳文渊揭开缠枝牡丹食盒的刹那,正研磨药末的山药突然抬头,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精光:"核桃煨羊肉?"

第77章 右归丸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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