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8章 酒桌转机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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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酒桌转机

    nbsp“开车。”

    nbsp平淡的命令从车内传出。

    nbsp吉普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，卷起尘土，

    nbsp毫不留恋地从僵立当场的徐天亮和古之月身边驶过，

    nbsp迅速消失在通往军官宿舍区的道路尽头。

    nbsp夕阳的余晖将徐天亮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，投在滚烫的红土地上，

    nbsp像一根被遗弃的、烧焦的木桩。

    nbsp空气中残留的汽油味和尘土味，混合着他身上浓烈的汗馊气，

    nbsp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失败味道。

    nbsp远处，谢尔曼营区里，引擎的轰鸣依旧雄浑，像是对他无声的嘲弄。

    nbsp时间在憋闷和渴望中艰难蠕动。

    nbsp就在徐天亮几乎要被那股求而不得的邪火憋出内伤时，

    nbsp一个意外的转机，裹挟着熟悉的饭菜香气和酒味，悄然降临。

    nbsp基地外，“白记上海风味”的布招子依旧在热风里无精打采地晃荡。

    nbsp不过今晚，最里头的雅间格外热闹。

    nbsp桌上摆满了硬菜：

    nbsp油光红亮的红烧肉，酱赤浓稠的溜肥肠，红油汪洋的夫妻肺片，油润焦香的蒜苗回锅肉，还有几样清爽的小炒。

    nbsp几坛子米酒敞着口，浓郁的酒香混着饭菜的热气，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。

    nbsp主位上坐着的是伤愈归队、气色红润了许多的关副官。

    nbsp他左边是赵大虎，魁梧的身板坐得笔直，虽然伤愈，但眉宇间那股子憨直勇猛的劲儿更足了；

    nbsp右边是赵二虎，正拿着筷子指点江山，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。

    nbsp旁边是孙二狗和郑三炮，两人用浓重的河南话低声交谈着，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。

    nbsp两位女宾格外显眼：

    nbsp护士刘海棠，一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衬得她清秀的脸庞更加白皙，带着湘潭口音的普通话温温柔柔；

    nbsp旁边是活泼的阿花，湖南妹子特有的爽利劲儿，正麻利地给大家分着碗筷。

    nbsp徐天亮和古之月坐在下首，徐天亮闷头喝酒，古之月则安静地听着。

    nbsp“各位兄弟！

    nbsp还有海棠妹子，阿花姑娘！”

    nbsp关副官端起面前倒满米酒的粗瓷大碗，站起身，声音洪亮，带着由衷的感激，

    nbsp“这第一碗酒！

    nbsp我关某人，敬大家！

    nbsp谢大家的救命之恩！

    nbsp野人山那鬼门关，要不是有你们，

    nbsp我关某人这把骨头，早就烂在烂泥塘里喂蚂蟥了！干！”

    nbsp他仰头，将碗中米酒一饮而尽，喉结滚动，亮出碗底。

    nbsp动作干脆利落，带着军人豪气。

    nbsp“干！”

    nbsp众人纷纷响应，粗瓷碗碰撞声叮当作响。

    nbsp温热的米酒滑下喉咙，带着粮食的微酸甘甜，一股暖意驱散了外面的燥热。

    nbsp酒过三巡，气氛更加热烈。

    nbsp赵二虎借着酒劲，又开始拿他哥赵大虎在野人山追杀山田次郎时写的那封“朴素”遗书打趣：

    nbsp“…‘爹，娘，俺要是回不来，床底下瓦罐里有三块大洋，

    nbsp是俺攒的媳妇本…哈哈！

    nbsp大虎哥！

    nbsp你当时是真想着拿三块大洋娶媳妇啊？

    nbsp够不够买头驴？”

    nbsp他学着赵大虎的东北腔，惟妙惟肖。

    nbsp众人哄堂大笑。赵大虎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，挠着后脑勺，憨厚地嘿嘿笑着：

    nbsp“那…那不是…怕…怕回不来了嘛…留个念想…”

    nbsp刘海棠掩着嘴轻笑，阿花则笑得前仰后合，清脆的笑声像银铃。

    nbsp孙二狗和郑三炮用河南话互相调侃着

    nbsp“你媳妇本攒够买驴车没？”。

    nbsp一片喧闹中，唯独徐天亮闷闷不乐。

    nbsp他低着头，手里捏着酒碗，也不喝，

    nbsp只是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一块肥腻的红烧肉，把那红亮的肉皮戳得千疮百孔。

    nbsp浓重的失落感像一层无形的罩子，把他和周围的热闹隔开。

    nbsp那诱人的饭菜香气和酒香，此刻闻在他鼻子里，都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苦涩。

    nbsp关副官心思细腻，早就注意到了徐天亮的异样。

    nbsp他放下酒碗，夹了一筷子雪菜毛豆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，

    nbsp目光落在徐天亮身上，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一丝了然：

    nbsp“天亮？怎么蔫头耷脑的？

    nbsp这可不像你徐排长的作风啊。

    nbsp还在惦记那铁王八？”

    nbsp徐天亮猛地抬起头，像被戳中了心事，

    nbsp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憋屈和渴望，借着几分酒意，声音也大了些：

    nbsp“关副官！

    nbsp您说！我能不惦记吗？！

    nbsp那谢尔曼！好家伙！

    nbsp那么大个！炮管子那么粗！

    nbsp开起来地动山摇！

    nbsp比斯图亚特带劲一百倍！”

    nbsp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，仿佛那坦克就在眼前，

    nbsp“可张爱军那孙子！

    nbsp当了谢尔曼连长，尾巴翘上天了！

    nbsp老子三顾茅庐，连门都进不去！

    nbsp说什么规矩！说什么上峰命令！

    nbsp放屁！就是看不起老子是步兵！

    nbsp怕老子弄坏了他的宝贝疙瘩！”

    nbsp他越说越气，端起酒碗狠狠灌了一大口，米酒顺着嘴角流下，滴在军装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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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古之月叹了口气，接口道：

    nbsp“关副官，天亮说的是实情。

    nbsp张连长…态度很坚决。

    nbsp没有正式命令，绝无可能。”

    nbsp他也端起碗抿了一口，米酒的微酸在舌尖蔓延。

    nbsp关副官听着，脸上笑容不变，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。

    nbsp他拿起桌上的土陶酒壶，慢悠悠地给自己又倒了一碗米酒，看着那浑浊的液体，悠悠地说道：

    nbsp“这蓝姆迦的米酒，后劲是有点，

    nbsp但比起咱们国内的老白干、汾酒，还是差了点意思。

    nbsp特别是古老弟家乡的洋河大曲…”

    nbsp他看向古之月，带着调侃的笑意，

    nbsp“那才叫过瘾！

    nbsp绵柔醇厚，解酒馋！

    nbsp一口下去，什么烦心事都忘了！”

    nbsp古之月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家乡的酒上，愣了一下，随即苦笑：

    nbsp“关副官说笑了…洋河好是好，可这万里之外…”

    nbsp“酒嘛，解个念想。”

    nbsp关副官摆摆手，打断他的话，话锋却猛地一转，目光炯炯地扫过徐天亮和古之月，

    nbsp“不过…天亮刚才说的这个‘上峰命令…倒是个正理！”

    nbsp他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低了些，带着一种分享机密的意味，

    nbsp“你们知道吗？新到的这批谢尔曼，基础训练快收尾了。

    nbsp上面已经定了调子——1943年春节后，雨季来临前，要搞大的！

    nbsp搞步、坦、炮、工诸兵种联合训练演习！

    nbsp规模空前！

    nbsp就是要检验反攻缅甸前，咱们这多兵种协同作战的斤两！”

    nbsp他稍稍停顿了一下，目光缓缓落在徐天亮身上，

    nbsp只见徐天亮的眼睛在瞬间瞪得浑圆，仿佛两颗铜铃一般，其中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
    nbsp然而，他并没有被徐天亮的反应所影响，依旧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，

    nbsp轻抿了一口酒，然后才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：

    nbsp“到了那个时候，侦察连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呢？

    nbsp无外乎就是前沿侦察和渗透引导罢了。

    nbsp那么问题来了，我们要给谁引导呢？

    nbsp又要为谁提供目标参数呢？”

    nbsp他一边说着，一边用手指在那张油腻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，

    nbsp发出“哒哒哒”的声响，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话语打着节拍。

    nbsp“答案其实再明显不过了，当然是给那些铁疙瘩啦！

    nbsp给坦克！给炮兵！”

    nbsp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，语气也变得越发激昂起来，

    nbsp“没有我们侦察兵的引导，

    nbsp那些坦克和炮兵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，

    nbsp根本找不到目标在哪里！”

    nbsp关副官的目光始终落在徐天亮的身上，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焰，

    nbsp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，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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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8章 酒桌转机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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