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镇远枪声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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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听见身后弟兄们拉动枪栓的声音。

    nbsp就在这时，西头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，

    nbsp徐天亮的金陵话像把锋利的匕首划破夜空：

    nbsp34;周大麻子！您后脑勺的白头发该剪剪喽！34;

    nbsp周大麻子下意识地回头，

    nbsp月光照亮了他肥硕的脸庞和腰间那柄镶银的左轮手枪。

    nbsp说时迟那时快，徐天亮从三米高的屋顶纵身跃下，

    nbsp汤姆逊的背带在半空划出道弧线，

    nbsp落地时膝盖狠狠撞在周大麻子后颈上。

    nbsp这个两百斤的胖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，

    nbsp徐天亮的膝盖死死压住他的脊梁骨，枪管顶住他后心：

    nbsp34;动一动老子就给您开个后颈糖葫芦，

    nbsp叫您尝尝金陵糖芋苗的滋味！34;

    nbsp城头上的保安团士兵全傻了眼，冲锋号戛然而止，

    nbsp只有远处的火盆噼啪作响。

    nbsp古之月趁机带着弟兄们冲下城头，

    nbsp二十响驳壳枪指着呆立的保安团：

    nbsp34;把枪撂地上！

    nbsp谁动老子崩了你们团长的痔疮！34;

    nbsp周大麻子被徐天亮拽着头发提起来时，

    nbsp肥脸上全是土灰，小眼睛瞪得滚圆：

    nbsp34;你、你是共党？34;

    nbsp徐天亮笑嘻嘻地掏出绳子捆他的手：

    nbsp34;错喽，咱是国军都匀暂编团的，

    nbsp专门给您老送夜宵来着。34;

    nbsp审问刚开了个头，

    nbsp巷口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。

    nbsp三道雪亮的车灯划破夜色，

    nbsp十几名戴礼帽的汉子端着美式卡宾枪冲了进来，

    nbsp为首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，

    nbsp皮鞋踩在血水里发出nbsp34;咯吱34;nbsp声：

    nbsp34;古少校，徐上尉，久仰大名啊。34;

    nbsp他掏出张盖着军统大印的公文，

    nbsp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：

    nbsp34;周大麻子涉嫌通共，贵阳站奉命接手。34;

    nbsp古之月的手指扣紧了驳壳枪扳机，

    nbsp枪口却被徐天亮轻轻按住。

    nbsp金陵话在耳边响起：

    nbsp34;老古，咱裤腰带上还别着孙总队长的密令呢，

    nbsp犯不着跟这帮戴礼帽的较劲。34;

    nbsp他抬头看见对方枪管上的消音器，

    nbsp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镇远码头看见的那艘挂着盐商旗号的货船nbsp——

    nbsp舱底的桐油味混着鸦片香，

    nbsp跟现在这伙人身上的古龙水味一样刺鼻。

    nbsp周大麻子被拖上汽车时，突然扭头冲古之月喊：

    nbsp34;他们拿桐油换军火！

    nbsp码头三号仓;

    nbsp话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。

    nbsp汽车扬尘而去时，

    nbsp徐天亮蹲在地上捡了块带血的肩章，

    nbsp上头绣着半朵褪色的梅花：

    nbsp34;班头，咱来镇远时，

    nbsp孙总队长说别管桐油的事儿。

    nbsp可这梅花，跟半年前在独山看见的走私商肩章一个样。34;

    nbsp夜风送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，

    nbsp34;天干物燥，小心火烛34;

    nbsp的吆喝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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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古之月摸出怀表，指针指向凌晨三点nbsp——

    nbsp离孙总队长要求返回都匀的时限还有四个小时。

    nbsp他望着周大麻子被带走的方向，

    nbsp鼻尖又泛起那股混着桐油的硝烟味，

    nbsp突然觉得这趟镇远之行，

    nbsp就像掉进了个满是漩涡的深潭，

    nbsp而他们攥在手里的线索，

    nbsp不过是潭面上一片随波逐流的枯叶。

    nbsp34;亮子，把弟兄们叫醒。34;

    nbsp古之月拍了拍战友的肩膀，

    nbsp苏北话里带着几分疲惫，

    nbsp34;咱得赶在天亮前回都匀，

    nbsp孙总队长的电报上写着nbsp39;nbsp违者军法论处nbsp39;，

    nbsp比周大麻子的督战队还狠咧。34;

    nbsp徐天亮站起身时，踢到了地上半块烧焦的木牌，

    nbsp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：

    nbsp34;镇远保安团缉私队34;。

    nbsp他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讽：

    nbsp34;缉私队？

    nbsp老子看是缉着私往自己腰包里塞吧。34;

    nbsp一行人摸黑往城外走时，

    nbsp古之月回头望了眼镇远城头，

    nbsp火光已经熄灭，

    nbsp只剩下几盏零星的灯笼在夜风里摇晃。

    nbsp他摸了摸胸前的布袋，

    nbsp里面装着从周大麻子身上搜出来的码头钥匙nbsp——

    nbsp三号仓，桐油，还有军统的人。

    nbsp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拼成了张模糊的图，

    nbsp图的中心，是孙总队长反复叮嘱他们别碰的nbsp34;桐油走私34;。

    nbsp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，

    nbsp队伍转过山坳时，

    nbsp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
    nbsp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，递上封加急电报。

    nbsp古之月借着火折子的光扫了眼，脸色骤然一变：

    nbsp34;孙总队长命令，即刻返回都匀，

    nbsp不得延误。

    nbsp另，桐油案另有专员接手，

    nbsp本部不得干涉。34;

    nbsp徐天亮凑过来看了眼，

    nbsp金陵话里带着不耐：

    nbsp34;得，刚钓到条大鱼，就被人剪了鱼钩。34;

    nbsp队伍在晨雾里疾行，

    nbsp古之月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，

    nbsp突然想起出发前孙总队长说的话：

    nbsp34;有些水，浑得能淹死人。34;

    nbsp现在他终于明白，这滩浑水里，

    nbsp不光有周大麻子这样的虾米，

    nbsp还有戴着金丝眼镜的鳄鱼，

    nbsp以及更深处，那些藏在阴影里的、甩动着尾巴搅浑河水的巨鳄。

    nbsp而他们，不过是被扔进水里的一杆旧鱼叉，

    nbsp叉得了虾米，却戳不动鳄鱼的鳞甲。

    nbsp路过镇远城外的乱葬岗时，

    nbsp徐天亮突然停住脚步，

    nbsp从怀里掏出周大麻子的那柄镶银左轮，

    nbsp甩手扔进了荒草丛。

    nbsp金属落地的轻响惊起几只夜鸦，

    nbsp呱呱的叫声在晨雾里显得格外凄凉。

    nbsp古之月知道，这柄枪上沾着的，

    nbsp不只是老百姓的血，

    nbsp还有他们这些小人物在漩涡里挣扎的痕迹。

    nbsp太阳露头时，队伍终于看见都匀城的垛口。

    nbsp古之月摸了摸腰间的二十响，

    nbsp枪套里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，

    nbsp就像他们这趟镇远之行，

    nbsp看似擒了周大麻子，实则两手空空。

    nbsp但他知道，事情远没结束nbsp——

    nbsp码头上的桐油，三号仓的钥匙，

    nbsp还有军统毛站长那意味深长的笑，

    nbsp都像根根细针扎在他心里，

    nbsp提醒着这场无声的战斗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
    nbsp34;班头，您说孙总队长为啥急着叫咱回去？34;

    nbsp徐天亮踢开脚边的石子，

    nbsp金陵话里带着少见的认真。

    nbsp古之月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，

    nbsp突然笑了，苏北话里带着股子狠劲：

    nbsp34;管他为啥，咱只要记住，枪杆子在自己手里，

    nbsp比啥都强。周大麻子被带走了，

    nbsp可码头的三号仓还在那儿，

    nbsp桐油的味儿，咱迟早得闻个清楚。34;

    nbsp晨风吹来，带着都匀城特有的茶香，

    nbsp却盖不住古之月身上未散的硝烟味。

    nbsp他知道，下一场战斗，

    nbsp或许就在城门后头等着他们nbsp——

    nbsp那些藏在文件里的命令，

    nbsp那些混在茶香里的阴谋，

    nbsp还有那些在阴影里盯着他们的眼睛。

    nbsp但此刻，他只需要带着弟兄们进城，

    nbsp把镇远的夜火，暂时封进记忆的硝烟里。

    nbsp毕竟，在这个乱世里，能活着喘气的人，

    nbsp才有资格去琢磨明天的枪子儿，该往哪儿飞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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